東望洋斜巷有一個藝文空間叫butter room，之前有個互動展覽叫「那些我想留下的瑣碎要事：為死亡預作準備的參與式企劃」，以「留聲，留話，留影」三個部分展開，大受歡迎的是幫拍照的留影環節，但實際上最觸動我心的是那些參觀者在紙條上寫下的「遺言」。主辦方的紙片上寫下了一句：「若生命即將要結束，你想留下甚麼？」

我看到了書寫者對子女、對家人、對感情的留戀，裏面全是期望與祝福，所有日常的怨懟和不滿都消失不見了，裏面留下的全是善良、諒解，沒有惡言相向，每一句都極之溫柔。我看了很多書寫者，筆下有對世界最好的憧憬，大至世界和平、地球永續，小到公園花開、家人平安、人人不用上班。

那麼，我又想留下些甚麼呢？也許是能為家人留下很多錢這種過於實際的妄想吧。一生要講話，好像大多數都已經寫成文章，估計我自己也是時日無多，也不指望有人在裏面抽出精華。至於那些放在心裏，將死了也還未有講明白的事情，估計也只能跟着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。最終，我最不捨、最留戀還是我身邊的人，只希望在我離開以後，他們都能過得好好的，希望他們不用為生活與生存過着營營役役的日子。人生苦短，每個人都應該用好自己的時間，活好自己的生命。像我這一代人，多少還有些脫貧改命運，犧牲自己換取好生活的使命感。若有甚麼想留下來，我希望留給家人可以無畏無懼做自己的生活條件吧。

butter room是個很有心的獨立藝術空間，每一個項目似乎都能刺激到閱覽者分享自己的想法。這大概就是藝術該有的一些作用吧，目前他們新的項目叫「看得見的時間」，大家值得看一看。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