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近日傳出喜訊，懷胎十月，剛出生的小孩哇哇墜地了！這兩天在醫院休養着，我們趕緊探望，一睹為快，初生嬰孩的樣子最是天真無邪，臉蛋紅撲撲的，初探世界，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光。

這天到訪醫院，面照面的，是朋友的媽媽，她一臉世上最柔軟、最純粹的喜悅，誰也感受到，媽媽從心底替女兒高興，笑瞇瞇的看着平安誕下的寶寶。圍在床邊的，除了朋友娘家的長輩，還有夫家老爺，言談間，夫家總不斷上演「階級優越」戲碼，語帶輕蔑的客套，在空氣裏畫出一道邊界。作為朋友，我在旁邊，也感受到夫家的優越感，顯着自以為是的財富與社會地位。此刻，嬰孩睡得正恬，朋友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，我們細細的看着嬰孩的睫毛、臉蛋，然而，夫家與娘家之間的角力，已成鴻溝。

我站在其中，替我朋友產子感到喜悅，但看到夫家人的嘴臉，在在宣示權力的不對等，都讓人好生憤怒。每次聽到、看到這些對答和相處，總令我歎喟，朋友到底遇上一個怎樣的夫家！夫家長輩披着斯文的外表，口裏歡迎娘家探望，但在床邊，竟反覆探詢着：「小孩應該怎樣稱謂娘家母親、姐姐？」，不歡迎、不尊重娘家人的心態已是明擺着的。長幼有序的家庭倫理課，應該是小學生都具備的基本常識，一個自命見多識廣，有社會地位的老爺子竟一臉懵然不知？夫家人雖然來自上海，但在澳門已住二十多年了，廣東話即使不靈光，但不該影響到，他作為中國人該有的家庭倫理認知。夫家人語調總是說來輕飄飄的，但帶着居高臨下的口吻，指點着朋友的人生路向。對照朋友母親正直、純樸的個性，堅韌一生，靠着勞力養大兩個女兒。夫家看不起朋友母親一輩子的胼手胝足，每次我在朋友旁邊聽着這些冷嘲熱諷，總令人憤怒非常。

朋友的娘家人一貫謙卑和善，臉上掛着讓人安心的微笑，更令人對夫家的裝瘋賣傻，感到厭煩，我在探望寶寶的一小時內，已不斷聽到令人心累的對話。我雖是裝着強顏歡笑，但也實在不想久留。盼着朋友順利生產，坐月子之後，待晚些有空的日子，真希望和她再討論那些關於身分與財富的迷思。朋友雖沒有那樣顯赫的家境，但也不應被人看不起，或是算計。到今天，朋友已是孩子的母親，憑着這份溫柔的底氣，她絕對應該肩負起保護娘家，做最堅固的堡壘。◇